木兰花
初秋的午后,云淡风轻,透过那细密的篱笆墙,她仿佛触摸到了记忆深处的点滴脉络。
小小的身影挪动着一把凳子,脚尖轻轻一踮,双手紧紧攥着一根绿意盎然的枝条。她的眼眸中闪烁着炽热的渴望,凝视着高悬在院中的那枚硕大的果实。其实她从一开始就注意到它了,从一棵幼苗到如今的枝繁叶茂,从青色的小果到微微膨大,渐渐有了成熟的模样,在为数不多的果子中数它最亮眼。她把心事暗暗藏了许久许久,企盼轻轻揭开那层薄纱,品味其独特的甘甜。
她只有六七岁,对橘子的向往如同一颗深埋在她心里的种子。而今,这枚橘子终于在一个空寂的午后,如愿地落在了她的手心,微凉的青果承载着她满满的心动。橘子到手了,绿盈盈的枝条如弹簧般飞了回去。那一刻,她仰着的脖颈、伸长的身子和酸软的手臂终于得到了释放,心中涌动着成功的雀跃。
然而,这份喜悦并未使她忘形,她担心被父母发现。一瞬间,她忐忑地有些慌乱,手心出汗,心跳加快,她捂着橘子匆匆跑到楼上。
她环顾四周,寻找藏匿之处。她的目光最终落在了一个陈旧的柜子,差不多有一人高,她拉出中间的抽屉,捣鼓着从里面翻出一块碎布料。此时,她听见母亲的呼唤声,心下一惊,莫不是被母亲发现了?她有些心虚,不知该如何是好。她把橘子裹起来匆忙扔进了抽屉的角落里,慌里慌张地下了楼。
然而,她的心绪并未因此平复。她猜想是母亲发觉了自己的踪迹,虽然装作若无其事地回应着母亲的话语,心中却如波涛般翻涌。
母亲并未提起橘子的事。但她总觉得有什么遗漏,再次来到藏橘之处,可是意外的是,深藏的橘子不见了踪影。她还没好好端详过它的模样,更没有尝一尝,怎么就不见了呢?她手忙脚乱地拉出一格一格抽屉反复翻找,却不可思议地在最底层的抽屉中发现了那枚静静躺着的青橘。
她惊异于橘子的“行踪”,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欣喜与紧张。此刻的她早已按捺不住内心的渴望,想要一探这梦寐以求的果实究竟是何滋味。
她轻轻捧起橘子,如抚摸着珍贵的宝石般温柔。她小心翼翼地剥开青色的皮层时,汁液瞬间溢满了手心,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清新的橘香。她一瓣一瓣地将橘肉送入口中时,酸酸的汁液在口中爆发,冲击着味蕾,那味道令她惊喜万分,一种从未有过的幸福和满足。然而,这枚橘子还未完全成熟,略带酸涩的味道使她皱起了眉头。她后悔自己为何如此心急地摘下它,而忽略了未来枝头上将有更甜美的果实。
为了不留痕迹,她悄悄地将橘皮和橘瓣丢到了后山的草丛中。那一刻的她,自觉仿佛与整个世界达成了一种奇妙的默契,不知不觉地把证据消灭了。只是她没有意识到,那残留的橘香已悄然将她出卖了。或许母亲早已察觉到了她的小心思。尽管如此,母亲从未提及此事,而是选择默默守护着她的成长和秘密。
每当秋风起,她的记忆总会抵达那个初秋的午后和那枚深藏在心底青涩的橘子。这枚橘子给她带来的不仅仅是味觉上的满足和记忆中的欢喜,心中泛起的更是对那个童年午后的回味和对儿时的思考。
在她细细品尝着这份美味的同时,她的内心也在这片刻的宁静中得到了成长。这不仅是一次心灵的洗礼,更让她明白了时间蓄积的力量和等待的意义,也让她懂得了珍惜与感恩。
来源:舟山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