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州晚报:“张会长”的非遗梦

张广星/文

张永生当了连续多届的黄岩历史学会会长,深孚众望,除了黄岩“九峰九老会”老一辈的成员,其他人碰到他,都称他为“张会长”。

“张会长”虽然是一种官称,但用在张永生身上,更多的是一种尊称,是发自内心的一种爱戴。这十几年,他带着老中青三代历史学会的会员,栉风沐雨奔走在台州湾大地上,赢得累累硕果,并在当地的城市建设、美丽乡村建设、区域文化建设中发挥越来越大的影响,“张会长”的官称,就慢慢演变成了对他的尊称和爱称。

其实,在参加黄岩历史学会,尤其是被选为会长前,张永生是一位小说家,有着自己独特的写作特色和风格。

年轻时,张永生曾经走南闯北,当时他担任着企业营销员的角色,但他从小爱写作,于是注意沿途的观察和访问,记下了很多笔记。这些笔记就是他后来从事小说创作的素材。

张永生很推崇清代的蒲松龄。蒲松龄在路廊摆上凉茶,过往客商都要在路廊头歇上一歇,蒲松龄就奉上一杯茶。他的茶水是免费的,但客人也不白喝,蒲松龄对客人的要求只有一个:讲故事。他的《聊斋志异》,就是采自于路廊头茶余的闲谈。

黄岩有一位老前辈,叫陶宗仪,元末明初人,他有一部传世名著叫《南村辍耕录》,不仅有很多典章制度的考证,而且有很多当时的新闻和民间传说,这些新闻和传说,都是陶宗仪在劳动的时候,听农友们讲故事,笔录整理出来的。

张永生后来出版了两部小说集——《江湖十二记》和《百孽千缘录》,其中大部分篇章,就来自于对他的笔记素材的扩展整理。张永生说,当年他写的笔记还有1000多篇,但后来做了历史学会的工作,太忙了,无奈暂停了对笔记的加工、再创造。

我刚到黄岩工作的时候,正是张永生写小说最起劲的时候。但他发表小说不用本名,而署“尹荪”。这个笔名的由来,从他的文章《我的笔名小记》中可知:当时浙江的《东海》杂志拟录用他的一篇小说,但他的本名“张永生”,与当时省里一位领导重名了,于是他与朋友们商量,用了黄岩话里有些谐音的“尹荪”。当时黄岩文风很盛,当地有好几种文学刊物,而张永生又是一位勤奋的写作者。所以,我在认识他之前,早已熟悉了鼎鼎大名的“尹荪”。

张永生真是干一行,爱一行,专一行。自他接任黄岩历史学会会长一职以后,他就全身心扑在历史学会工作上,心无旁骛。

在此之前,黄岩历史学会的一些老先生们,互相之间多有不服。张永生是谦谦君子,当时朋友们都为他担心:何苦钻进这个刺蓬丛中去呢?搞得自己创作都顾不上了。但他只是笑笑。

古人说得好:桃李不言,下自成蹊。张永生在学会工作中不争名,不争风,日久见人心,学会里争名的人也少了,争风的人也少了,风气慢慢地就正了过来。大家互相鼓励,同心协力,学会的调研和学术规划工作都能顺利完成,成果日渐丰富,社会影响力日渐增强,政府有所规划或建设,也常要请学会提供意见。人心顺了,学会会员的成果也异彩纷呈,加入学会的年轻人也多了,黄岩就此形成了老中青三代历史学的传承梯队。

而张永生身先士卒,带头对黄岩地方文史进行孜孜不倦地考证、稽查、钩沉,做广泛而又深入的田野调查,毫不松懈地勤奋写作,在文史领域取得了很多成就,大家有目共睹,这才是他赢得学会会员和社会尊敬的一个主要原因。

除了大量散篇,这些年张永生结集成书的文史著作有《史海探微》《三国古墓奇谭》《黄岩儒道佛文化初识》《黄岩地名文化撷英》《黄岩寺院概览》等。

一次,“九峰九老会”的部分成员又聚在一起,张永生给每个人签赠了一本《台州湾杂录》。“杂录”这名字起得很贴切,这本书与他此前所出的书都不一样,不是某个专题,而是一本杂书。不仅内容很杂,文体也很杂。不仅有文史著作、短篇小说,还有从笔记手稿中整理出来的当年杂记、民间故事,以及回忆录和其他散文。

记得张永生说过,他整理这些旧作出版,是吸取了前辈文友陈顺利的教训。

陈顺利曾担任黄岩博物馆馆长,是一位勤奋的地方文史专家和作家。但老先生在世时没有整理完自己的手稿,大量尚未发表的作品都处于散篇状态。他在世时,这些作品他自己知道在哪里;等他一去世,这些作品都好像一下子失踪了。

有一阵子,黄岩民间有传言,书摊上出现了老先生的作品和藏书。张永生说,老朋友们不忍心老先生生前心血结晶散逸,也希望减少黄岩历史文化的损失,于是他们结伴来到老先生家,征得其子女同意后,亲自寻觅,终于在床底下的一个纸箱子里发现了一沓稿子,但只有不到二十篇。再寻,就再也没有新的发现了。老朋友们都知道,这一点点手稿,不及陈老先生作品的百分之一,且太单薄了,无法作为一本书来出版。

所以,张永生在卸任会长职务后,就在想着如何将旧稿整理成书出版。《台州湾杂录》只是他这一努力的最初成果,还有更多的散篇等着他整理。

翻读《台州湾杂录》,其中的不少篇章,对于黄岩来说,是很重要的作品,如《东禅巷走笔》和《漫话“黄岩白油行弄头”》。

东禅巷是黄岩几经大规模拆迁后难得遗存下来的千年古街坊,是当年横贯黄岩老城东西向的主要干道,位于东头的东禅桥码头是古城千年以来最繁华的古渡头,是温黄平原水乡的重要交通枢纽。而“白油行弄头”是一条连接东禅巷和今青年路的一条小弄堂。张永生对东禅巷和白油行弄头的前世今生,曾经繁华的商铺、手工业作坊,以及作为渡头和交通要道的服务业,这两条巷弄曾走出过哪些杰出人物,做了细致的考证。

在黄岩城自北而南推进拆迁的过程中,市民对包括东禅巷在内的这片千年老街区保存下来的意愿一直非常强烈。作为黄岩历史学会会长的张永生,以自己的实际行动,有力地说明了这片千年老街区的历史文化价值。

《台州湾有个快乐又美丽的文学部落》,也是一篇很重要的历史文献。这几年,张永生越来越强烈地意识到,黄岩的“九峰九老会”是个历史悠久的文化品牌。他曾在多个场合大声疾呼,要为“九峰九老会”申请非物质文化遗产。他认为,虽然历史上曾有过“九老会”的文人雅集的地方不少(最著名的是唐代白居易在洛阳组织的“香山九老”),但能够像黄岩一样,具有明确历史记载,而且自明朝至今都有“九峰九老会”的,可能唯独黄岩。张永生对各朝代的“九峰九老会”的成员及其身世、作品都进行了一一考证,使得历代“九峰九老会”发展脉络非常清晰。

希望张永生的“九峰九老会”非遗梦能够成真。

来源:台州晚报